从温哥华飞往旧金山的路上,我坐在靠走廊的一侧。中间坐着一位温哥华起飞去硅谷看望新出生孙子的徳裔老太太,英语毫无德国口音,浅绿色眼睛,很和蔼。而靠窗的是一个加拿大出生(CBC)的姑娘Alice,英语比中文好得多,基本不了解中国。我们三个在聊天中找到了很多各自的答案。

这一位徳裔老太太对中国有着深度的了解。她到过中国很多地方——说在北京见到的蓝天很漂亮,在桂林看到的悬棺很惊人,在上海公园看到的相亲角很诧异。她是退休的股票交易所职员,在Amazon刚上市时购入不少其股票,但是没过多久就抛售了(如今Amazon股票每股超过一千美金),她的解释是:“You never know”。我在上一班从多伦多飞温哥华的飞机见过Alice,当时只知道是亚裔。Alice是多伦多一所大学的医学生,刚满20岁,去旧金山暑假旅行。

我一直很好奇西方的父母如何对待子女的教育,事业,爱情和婚姻,虽然可以用“自由”来总结概括,但是总希望知道更多具体的细节。

自我驱动和父母驱动

很多教授在主页上都声明招收的学生必须具有“self-motivation”————中文翻译很简单,就是“自觉”。而这个词正好体现了老太太在子女教育上的态度。于此不同,中国的父母更多的是根据自己的经验给子女指出一条道路,希望能减少不必要的弯路。

老太太儿子高中毕业后就去温哥华的滑雪场工作了,因为热爱滑雪,并没有直接申请大学。他工作一年后发觉滑雪场的工作如此无聊,于是再申请滑铁卢大学读计算机。读书期间通过各种项目赚了不少学费,以至于老太太帮他报税时,会计师惊讶地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上学。他毕业后选择到硅谷一家初创公司工作,因为更喜欢初创公司的氛围。

我跟老太太说我的父母很早就跟我指了一条“明路”:短期目标是拿高分当第一,长期目标是进名校拿学位。这个时候,完全接受西方教育的Alice却不住点头附和————我们的父母毕竟都是传统的中国父母。

老太太并没有否定我父母的做法。她认为这两种方式各有优势,一种侧重体验,一种侧重效率。

我补充说,对我而言其实我更想要的是某种程度的自由————年少时义无反顾的勇气(或者傻气),Alice又在点头。虽然在老太太惊讶我这么年轻已经在念博士时,我有一些些得意。

中国父母们的驱动力,终归还是和西方父母们在同一趟飞机上,上演同台竞技。

早恋和逼婚

西方父母的字典里肯定没有“早恋”这个词,相应的,很可能也没有“逼婚”这个词。并不是说这两个词有因果关系,而是说中国父母如今在子女爱情和婚姻上左右为难的矛盾。

这个话题由老太太对上海公园相亲角的诧异引出。她说她没有干涉过儿子的感情,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。她有时候不理解儿子为何要跟一个她觉得很好的女孩分手。很多时候,她跟儿子的女朋友成为好朋友以后,儿子一分手,她也会很难过,因为就像失去了一个朋友。

我说中国父母一般不允许子女在进入大学前谈恋爱,认为应该专注于学业,Alice再次点头。但是大学一毕业或者参加工作,父母就开始愁子女的婚事。

也许是国内紧张的生存压力,父母们唯恐子女踏错一步,纵使海外的中国父母也保持着紧绷的神经。但是,或早或晚的爱情和婚姻,并不是由对错与否成功与否来衡量的。总还是有很多人懂了很多道理,还是过不好这一生。毕竟真正的道理不会是普适性的,普适性的道理都是鸡汤。

川普没有教养

加拿大人没几个喜欢这位川普先生的。老太太直言“Trump is uneducated”,意思是没教养。我想说西方民主和中式民主前路同样漫长时,飞机降落了。窗外是旧金山湛蓝的天空,标志性的棕榈树和毫不吝啬的阳光。老太太起身把带给孙子的童书塞进包里,我把她和Alice的行李从头顶行李箱取下来,然后相互道别。

出了机场,伸了个懒腰,风吹着无比凉爽。同学开车在6号出口接到我,我说跟我15年来时有什么变化么,同学说还是那样。所以这位川普先生,未必有那么大的能量。